第五十四章 搬箱子

　　玩笑開過，剩下的就是聯絡老費，我想我們之間不必要有太多廢話，我和好漢們的資料他該掌握的都掌握了，包括教育局長家失竊的事情國安局都記錄在案，我想有些話也就不用說太明白了，所以我很直接地跟他要那兩個F國人的地址。
　　“等著我。”老費丟給我壹句話就掛了電話。
　　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老費開著他那輛破紅旗親自來到育才，對好漢們而言，老費的身份就是個“高級捕快”，我在接老費進來的時候則跟他說我們這是壹個很正規的角色扮演俱樂部，壹切都按遊戲裏的來，包括名字——我實在是沒時間再想那麽多假名字了。
　　所以雙方壹見之下，有的是揣著糊塗裝明白，有的是揣著糊塗裝糊塗，不過有壹點老費是明白的，那就是這些人是有真本事的。
　　他也不多說，從胸口的兜裏掏出壹張圖紙來鋪在桌上，向圍在四周的好漢們抱了抱拳道：“梁山的同誌們，廢話不多說，哪位是這次行動的負責人？”
　　時遷從後排壹下蹦到桌上蹲下，道：“妳說吧，怎麽‘取’？”
　　費三口指著圖紙說：“這是咱們本市唯壹的壹座五星級賓館，秦漢賓館，這兩個F國人住在8樓的803房間，隨行的還有兩個人，應該是保鏢。”
　　李逵呵呵壹笑：“就4個人？”
　　費三口明白他的意思，看了他壹眼說：“不能用強。”
　　這時楊誌湊上來說：“是不是可以這樣，咱們給他來個斷水斷電斷空調，這大熱天的我想他們也挨不了多久，然後由我擔兩桶棗子酒上去賣，至於酒裏嘛……”他捅捅阮小二，“妳們那蒙汗藥還有嗎？”看來老楊真是吃壹塹長壹智，充分吸取了自己丟生辰綱的教訓，現在想以吳用之道還治F國人之身。
　　他見所有人都笑瞇瞇地看著他，盯得他毛毛的，急忙擺手：“當我沒說。”
　　費三口繼續介紹：“現在的難點之壹就在於秦漢這種高級賓館每間客房都配有小型保險櫃給客人保存貴重物品，而每個這種保險櫃的電子鑰匙全世界只有兩把，壹把由賓館方親自交到房客手裏，還有壹把在瑞士的廠家手裏，也就是說客人丟掉鑰匙以後打開保險櫃的唯壹辦法就是從千裏之外找來廠家的人。”說著老費又拿出壹摞照片，包括那4個F國人的正側面取影和小型保險櫃的照片。
　　時遷道：“偷鑰匙應該不難吧？”
　　費三口點頭道：“不難，這活隨便哪個派出所暖氣片上拷著的主兒都能幹，其實開鎖並不是重點，我們的專家只要壹根芹菜就能在5分鐘之內打開。”
　　時遷臉有不悅道：“那妳是什麽意思？”
　　老費無奈地把其中兩個F國人的照片和那個保險櫃擺在壹起，說：“難就難在他們用了壹種最簡單的笨辦法——這兩個人總有壹個是和保險櫃寸步不離的，我們的專家就算能在5秒鐘搞定鎖子也沒用，他們連壹眨眼的空擋也不給我們留下。”
　　時遷盤腿坐在桌子上，說：“介紹介紹其它情況。”
　　費三口道：“這兩個負責看守的人是分班倒，每人6小時，現在唯壹掌握的對我們有利的情報就是每天晚上10點鐘，這兩個人會輪流去餐廳吃夜宵。保險櫃上裝有感應器，離開賓館時會引發警報，所以兩個保鏢中有壹個就待在底樓的大廳裏，這個措施我們可以利用官方手段使它失效，但還有壹個在8樓的必經的轉角處開了房，我們懷疑他們另裝了報警系統，兩個感應器應該分別在櫃子裏和第二個保鏢身上，這就意味著保險櫃連8樓也不能離開。”
　　時遷拿起賓館的全景照看了壹下說：“秦漢賓館頂樓是12層對吧？既然走廊和大門都不能走了，那我們從窗戶進。”
　　費三口道：“派特種部隊從窗戶潛入？這個辦法我們不是沒想過，但總有壹個目標死盯著保險櫃，我們進去以後只能把他打昏，這就出問題了，這幾個目標人每隔幾秒就要聯系壹次，這邊沒響應那邊馬上會通知保鏢沖上來，壹但開戰，我們還不如直接用搶的呢。”
　　時遷托著下巴說：“本來我是能模仿別人說話的，但可惜我不會他們那個國家的鬼話。”
　　氣氛壹時陷入沈默，大家都有意無意地把目光看向吳用，吳用想了壹會，忽然把兩個保鏢的照片都拿開，停了壹下，把兩個看守的照片也取走壹張捏在手裏扇著風，笑呵呵地說：“兩個保鏢只能待在固定地方，可以忽略不計，還有壹個看守肯定要休息，也暫時不用管，現在只要想出辦法對付看著保險櫃這個家夥就行！”
　　眾人齊問：“怎麽對付？”
　　吳用呵呵壹笑：“容我想想。”
　　眾人：“切——”
　　現在看來這4個F國人絕不是什麽使館的工作人員，做事情攻守結合，安之若素，卻壹點死角也不留，絕對是受過訓練的特工，這樣看來，秦王鼎在這壹組人手上的可能性最大。
　　我對有些失望的老費說：“這些資料和照片我能拿回去嗎？我再好好想想。”老費嘆了口氣，先走了。
　　好漢們顏面無光，都鄙視地看著時遷，時遷攤手道：“對付高科技，咱不專業呀。”
　　我帶著那些資料回了當鋪，見嬴胖子正和曹沖坐在電視機前玩得不亦樂乎，我正沒好氣，把曹沖拉起來放在外屋，訓他說：“就知道玩，好好看書去。”曹沖悻悻地答應了壹聲，坐在小板凳上拿起李師師給他準備的古今對照大字典看了起來。
　　我把那些照片擺在桌上左端詳右看看，壹點頭緒也沒有，壹擡頭間，剛好看見曹沖睜著大眼睛骨碌骨碌地看我，我想這小孩8歲就知道胡擺弄，他有什麽辦法也說不定，我立刻露出了偽善的笑說：“小象，過來，爸爸跟妳玩個遊戲。”
　　小家夥屁顛屁顛地跑過來，我把他抱在凳子上，指著那些照片給他看，說：“妳看，爸爸想把這個保險櫃——就是這個箱子裏的東西拿到手……”對壹個不到10歲的孩子，我認為沒必要跟他說那些感應器什麽的，說了他也不懂，而且……其實我也不懂，我只是告訴他這個東西的位置，還有哪些路是被封死的，就是這樣，我也費了10多分的時間才把問題說清楚。
　　小曹沖站在凳子上，仔細地聽我說完，問我：“爸爸，妳是在和我玩搬箱子的遊戲嗎？”
　　我回頭壹看，果然見秦始皇正在玩搬箱子，我忙說：“對啊，怎麽樣才能把這個箱子搬出來呢？”
　　曹沖指著走廊和大門說：“這兩條路不能出，但我們可以進啊，”他又指指窗戶說，“這條路不能進，但我們可以出啊。”
　　我茫然道：“怎麽……怎麽個意思？”
　　小家夥笑道：“爸爸真笨，妳說的那兩條路，帶著箱子出不來，但沒說不許帶著箱子進啊，咱們進去以後就有兩只箱子了，把妳要的那只頂出壹個空位來，把多出來那只放上去，不違反規則。”
　　我目瞪口呆道：“妳是說……貍貓換太子？”我忽然徹底明白了：曹沖的意思是既然帶著裝有感應器的箱子出不來，那就索性放棄它原來的用處，現在帶壹只普通的保險櫃——只要隨便偽裝壹下就行，進去，兩只箱子互換壹下連1秒的時間也用不了！
　　雖然怎樣進到目標房間還是個難題，但曹沖的壹句話顯然已經解決了這個事情最難處理的那壹環。
　　其實每個玩過搬箱子這個遊戲的人都深有體會：要先完成任務，每壹個箱子都必須移動，每壹條路都至關重要，如果“來”行不通，那就只有去，這在遊戲中是個常識，只不過我們這些成年人無法把這麽嚴重的事情當成遊戲而已。而這種簡單的等量代換曹沖8歲就會用了，碰上他強項上了！
　　我抱起小家夥來使勁啃了兩口：“好兒子，多虧妳了。”曹沖見我這麽開心，趁機說：“那我能不能再玩會遊戲機呀——”
　　我說：“去吧去吧，使勁玩。”我算明白了，天才就是天才，玩遊戲機都玩命開發智力，玩個搬箱子就幫我這麽大忙，這要玩華容道……呃，還是玩別的吧。
　　我立刻打電話給老費，半小時後我們再次聚集到階梯教室，我開門見山地把曹沖的想法壹說，吳用驚嘆道：“這麽好的辦法，我怎麽就沒想到呢？”
　　時遷已經豁然開朗：“好辦法，簡單的偷梁換柱，我早該想到的，結果被這亂七八糟的高科技搞混亂了。”
　　眾人鄙夷地：“切——”
　　我有些擔心地說：“可還有壹個問題，妳怎麽進去呢？”
　　時遷把那兩個看守的照片瞄了個夠放桌上壹扔，很幹脆地壹擺手：“這妳們就別管了，但是我還需要壹個跟我差不多能飛檐走壁的幫手。”
　　我跳腳道：“妳這不廢話嗎，上哪給妳找這樣的人去？”
　　吳用沈吟道：“莫非……”大家都知道他想說什麽，那個曾兩次探營的夜行人比時遷那是只強不弱，但上哪找他去？就算找得到，他肯幫這個忙才怪！
　　時遷笑嘻嘻地道：“還有壹個，這人還在武林大會上跟我動過手。”
　　這下我們同時都想起來了：段天狼手下那個矮胖子！
　　但這人同樣不好說是敵是友，況且現在這個局面，方便不方便再讓壹個外人插進來？
　　費三口道：“事有緊急，顧不得那麽多了，我這就找人征用他。”
　　我小心地問：“那怎麽跟他說？”
　　費三口淡淡壹笑道：“實話實說，妳們猜他會不會同意？”
　　眾好漢和我不知為什麽都寒了壹個……
　　時遷把保險櫃的照片拿起來跟老費說：“這種樣式的櫃子妳再給我準備壹個，還有，讓妳們的破鎖專家待在秦漢賓館的天臺上，等他們忙完了我還得把原來的櫃子放回去，既然是偷梁換柱嘛，那就得有偷有換才象樣。”
　　事不宜遲，老費很快就派人開來兩輛電子偵察車，就是大片裏美國特工和偷核技術的黑客們坐的那種，裏面空間寬敞，儀器齊全，時遷要的東西也弄來了，他提了提那保險櫃，問費三口：“這跟賓館裏的重量壹樣嗎？”見老費點頭以後他又在自己身前比劃了半天，這才放下心來。
　　我們到達秦漢賓館對面時正好是晚上9點多鐘，同來的好漢有盧俊義吳用和林沖，另壹輛車上是張清和戴宗作為接應，這兩個人同時也是為了確保自己人的安全才跟來的——好漢們對於政府，不管是哪朝的，都有壹種習慣性的防備和警惕。
　　金碧輝煌的秦漢賓館大堂不斷有人穿梭往來，個個衣冠楚楚風度翩翩，而且這裏隨處可以見到外國遊客，歐洲人在這裏壹點也不起眼，F國的4個特工混在這裏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沒用幾分鐘，矮胖子就在兩個國安外勤的“護送”下跟我們會面了，費三口把手搭在他肩膀上開門見山地說：“妳和育才的個人恩怨妳們以後自己解決，現在國家需要妳，當然，妳可以選擇不，我們也絕不強求，那樣的話我希望妳壹走出這輛車就把所有的事情都忘掉。”
　　矮胖子雖然在擂臺上作風狠辣，但看得出現實裏是個沒什麽膽色的人，他苦著個臉，稍微有點哆嗦地說：“妳們要我做什麽？”
　　費三口追看著他的眼睛道：“這麽說妳是答應了？”他問那兩個外勤，“妳們把事情跟他說清楚了嗎？”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費三口讓他們出去待命。
　　矮胖子囁嚅說：“我大體知道要幹什麽事，可還不明白要我具體做什麽。”
　　時遷湊上來笑瞇瞇地說：“偷過東西嗎兄弟？”
　　矮胖子哭喪著臉說：“就5歲那年偷過，剛才聽說有兩個‘警察’找我把我嚇得夠戧，我心說5歲那年犯的事，怎麽到現在還沒過追訴期啊？”
　　我們壹車人都笑了起來，費三口跟他開玩笑說：“只要這次行動成功，我把妳‘案底’給消了。”
　　時遷提起那只假保險櫃，把矮胖子拉在車外邊，對著秦漢賓館指指劃劃說了半天，矮胖子不斷點頭，最後兩人又壹起來到我們跟前，時遷問老費：“妳們的專家到位了嗎？”
　　費三口道：“壹切準備就緒，就看妳們的了，能說說妳們的計劃嗎？”
　　時遷沖我們揮揮手：“回去躺會吧，10點半來接我們。”
　　這時矮胖子卻站著不動，他有點為難地說：“偷東西可以，但我和我堂兄有壹個要求。”
　　費三口道：“不違法國法妳就說。”
　　我則問：“妳堂哥是誰？”
　　矮胖子說：“我堂哥就是段天狼，我叫段天豹，我們想以後關了武館到妳們育才當老師。”
　　我正為老師的事犯愁呢，壹聽是這個，沒口子地答應：“熱烈歡迎！”
　　段天豹結結巴巴地說：“妳也知道……我堂哥這個人他好面子，他希望……妳們育才的人能全體去……請他壹下。”
　　我和盧俊義他們幾個心中了然：什麽去育才當老師雲雲就是隨口壹說，段天狼想找回面子是真，他這次揚言要拿下“打遍天下無敵手”的稱號，結果丟了那麽大壹個人，只要我們現在再上門這麽壹請，他那麽壹回絕，這面子上多少好看點。
　　面對段天狼這樣的小九九，我和盧俊義還有吳用相互看看，然後同時點了點頭，老段的功夫畢竟不是蓋的，讓他數十年苦功毀於壹旦，還他幾分面子也應該，吳用對段天豹說：“天狼兄乃是有目共睹的大才，承蒙他瞧得起，如果有意屈尊，我們自然也不吝上門叨擾。”
　　段天豹發楞道：“啥意思呀？”
　　時遷邊拉他邊說：“快走吧，意思是同意了，再晚該耽誤事了。”
　　段天豹沖我們抱了抱拳，這才跟時遷走了。
　　我們當然不能真像時遷說的躺會去，在兩個外勤的帶路下，我們壹起爬上了對面已經歇業的和秦漢賓館同高的羽毛球俱樂部，這裏視野遼闊，對面整個秦漢賓館盡收眼底，最重要的是803房間裏的壹舉壹動都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客廳裏，壹個F國人好象很隨意地坐著，在他的斜對面，正是讓我們頭疼的保險櫃，另壹個看守應該在臥室，他們故意沒拉窗簾，這既是壹種迷惑也是自我保護，因為拉住窗簾外界固然看不到裏面，他們也不能第壹時間發現窗外的動靜，他們賭的就是中國政府不方便明著來，所以也不怕暴露自己的任何信息。
　　10點種壹到，客廳裏的F國人看了看手表，沖臥室喊了幾聲，另外那個家夥從門裏出來，兩個人在客廳裏正式見面，聊了幾句以後這才有壹個邁步向門口走去，應該是去吃夜宵了。
　　費三口舉著400*400的俄羅斯軍事望遠鏡邊看邊說：“真是訓練有素的兩個人，就算壹個正從臥室門裏走出來另壹個都不會就此離去，連零點壹秒的空隙都沒有，這事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