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山外青山樓外樓

　　將老陸和左雲亭送出城門，左淩泉回到街畔酒肆。
　　湯靜煣站在酒肆的後門外，手上拿著不知從哪兒借來的圍裙，沖著他招了招手：
　　“小左。”
　　左淩泉來到跟前，陪著湯靜煣壹起進入後院，稍微掃了眼：
　　“還要找什麽東西？我幫妳找。”
　　“姐姐自己來就行，妳也不知道地方，在外面待著吧，裏面臟兮兮的。”
　　湯靜煣套上圍裙，免得衣裙弄臟，提著裙擺來到西廂的睡房門口，朝裏面掃了幾眼。
　　睡房起了火，裏面又有大量被褥、幔帳、衣裳，火燒起來基本上啥都不剩，連做工不錯的架子床都被燒成了空架子，房頂支撐瓦片的木板也斷了兩根，掉下來不少碎瓦。
　　湯靜煣踩著焦木瓦礫，小心翼翼進入閨房裏，在架子床旁邊的妝臺附近搜尋。
　　左淩泉跟在後面，護著湯靜煣安危的同時，也在幫忙找著沒把燒壞的重要物件；只可惜壹眼掃去，並沒有什麽完好的東西，倒是湯靜煣好似發現了什麽，彎下腰把手兒伸進妝臺和床鋪的夾角。
　　湯靜煣身上穿的是左淩泉送的褶裙，本就身段兒豐潤多汁，此時彎下腰來，呈現在眼前的便是壹個曲線完美的玉團兒，尺寸和吳清婉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左淩泉也不好亂看，掃了壹眼便把目光偏向了別處；只是他剛剛轉頭，就聽見‘哢’的壹聲脆響。
　　湯靜煣把手伸進夾角，夠不著掉在地上的東西，便用手推了下旁邊的架子床，架子床早已被燒脆了，只是壹碰便散了架，嘩啦啦地垮塌，連帶著上方屋頂又掉下幾片碎瓦。
　　“呀——”
　　湯靜煣嚇得壹抖，連忙閉上眼睛用手擋住腦殼，不過瓦片還沒落在身上，她便覺得身體壹輕，被人抱著腰拖開了些，整個人都被按進了寬厚的胸膛之下護著。
　　左淩泉反應很快，把湯靜煣抱回來躲開了瓦片碎木，護著湯靜煣快步出了睡房。
　　湯靜煣被抱在懷裏跑，臉色猛地紅了下，不過也沒亂掙紮，等到了院子裏，才急忙起身站直了身體，有些不好意思的勾了勾頭發，半開玩笑道：
　　“怎麽說塌就塌了，還被妳占了個便宜~”
　　左淩泉搖頭輕笑，擡眼看去，倒是發現湯靜煣手裏拿著個胭脂盒。胭脂盒做工上乘，是白瓷質地，並未被大火燒壞，只是落了些灰塵，從花紋上來看，還是他送的那盒紅花蜜。
　　“這有什麽好拿的，再去買壹盒就是了。”
　　“看起來是好的，就拿著了，挺貴的，家業再大也不能亂花銀子。”
　　湯靜煣把胭脂盒揣懷裏，又看了下房間：
　　“對了，妳給我那本書，好像徹底燒幹凈了，不會有事吧？”
　　左淩泉的《養氣訣》只記載了壹到三重的修煉法門，屬於爛大街版，對此自是無所謂：
　　“燒了就燒了，棲凰谷多得是，改天再給妳拿壹本。對了，湯姐學了沒有？”
　　湯靜煣自是學了，而且學得很好，不過她以為左淩泉還沒練出來，便很含蓄地道：
　　“學了點，也就隨便練練。”
　　左淩泉其實對這個還挺關心的，他想了想，擡起手來：
　　“我給湯姐號個脈看看？”
　　湯靜煣猶豫了下，倒也沒拒絕，拉起袖子，露出皓白手腕，伸到左淩泉跟前：
　　“妳還會號脈？”
　　左淩泉不會號脈，但是怎麽探查經脈氣穴的情況，他還是和吳清婉學了點。
　　他把雙指按在湯靜煣的手腕上，指尖接觸豆腐般細膩的肌膚，小心註入絲絲縷縷的真氣探查。
　　進入湯靜煣的身體後，很快就傳來了反饋——很燙，有壹股細微的阻力……
　　湯靜煣的眉兒也皺了皺，好像有點吃疼。
　　這是彼此五行相克，真氣沒法迅速融合，才會出現的現象。
　　左淩泉微微壹楞，連忙把手松開，驚訝道：
　　“湯姐，妳……”
　　湯靜煣摸了摸手腕，把袖子拉了下來，瞧見左淩泉和見了鬼壹樣盯著她，倒是有點提心吊膽：
　　“我什麽都不懂，怎麽啦？不會得不治之癥了吧？妳別嚇唬我。”
　　“沒有，怎麽可能。”
　　左淩泉方才感覺了下，湯靜煣體內明顯有真氣的痕跡，五行應該親火；以澎湃程度來看，當是剛入壹重氣海；能讓他感覺到阻力，真氣恐怕純凈度很高。
　　雖說只是煉氣壹重，但湯靜煣從接觸修行到跨出第壹步，滿打滿算也沒幾天，這根本就不該是人能完成的事情。要知道左淩泉自己，練到十二重也用了十四年。
　　這是什麽修行怪物？我還以為我夠厲害了……左淩泉有點弄不懂，他想了想道：
　　“湯姐，妳確定妳是這幾天才接觸修行？”
　　湯靜煣也不知道自己厲害與否，見左淩泉挺重視，仔細回想了下：
　　“就是這幾天才開始練妳給的那本書，不過弄懂書的內容後，感覺挺簡單的，上面寫的那些什麽‘滋養刺激竅穴’之類的，我根本沒感覺到，好像壹直都是這樣。”
　　“……”
　　左淩泉琢磨了下，弄不清緣由，開口道：
　　“要不妳和我回棲凰谷，我讓師長給妳看看？若是能修行，還開什麽酒肆，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多好，熬死陳家的孫子輩都沒問題。”
　　湯靜煣聽說要去幾十裏外的棲凰谷，有點猶豫——她常年獨居開鋪子，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京城幾次，跑去幾十裏外的城郊，還是跟著壹個火氣正旺的小夥子……
　　把她強了怎麽辦……
　　不過，湯靜煣對左淩泉的為人還是信得過的，若是有歹心，昨天晚上就進她房間了。她回頭看了眼變成廢墟的酒肆，想了想道：
　　“我都沒去過棲凰谷，人生地不熟的……算了，反正壹時半會也沒法收拾好，過去看看也無妨。不過我誰都不認識，聽說裏面的高人都講究多，妳可得註意著我，要是丟了人，我……我就自己回來了。”
　　左淩泉呵呵壹笑：“放心，我的為人湯姐還信不過？只要我在，沒人敢為難湯姐。”
　　湯靜煣見此，也不在多說，和左淩泉回到暫住的宅院，取了隨身物件後，壹起出城前往棲凰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