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老道離山

　　聽了老道爺的話語，馬鈺和丘誌清都懂了，這位爺修道逍遙了壹輩子，昨天突有所感，自己可能頂多活個壹百歲。
　　臨了想想，到現在了自己還沒有傳人，怕自己道脈斷了傳承，對不起列位祖師，所以想出去找個傳人傳承自家衣缽……
　　丘誌清腹誹：壹大把年紀了還想出去找有緣的徒弟，培養個傳人，早幹嘛去了……八十七，在後世都算是難得的高壽了……
　　不過對於老道爺所說的樓觀道丘誌清倒是沒聽人說過，不過也沒什麽，很多道脈別說他，就連馬鈺都有很多道脈不知道。
　　也許馬鈺的想法和他差不多吧，馬鈺勸道：“道兄大可不必勞累奔波，觀中亦有不錯的苗子，道兄若不嫌棄，大可擇壹傳承道兄衣缽！”
　　老道爺搖頭道：“不瞞道友，那群弟子之中，有些個到藏經閣中借閱道經的，老道倒也觀察過，然而他們資質或許不錯，但要繼承老道衣缽，說不得也得等到二三十多年之後，老道怕是等不了那麽長時間了……”
　　說罷又看了壹眼丘誌清，而後搖頭道：“小清倒是個不錯的苗子，然而就怕道友不肯割愛！”
　　馬鈺笑而不語，並未接這個話茬，而是給老道爺添了茶，傾聽了片刻鳥叫蟲鳴，這才接著道：“不知道兄打算何時雲遊，也好讓貧道給道兄踐行才是……”
　　說罷，兩人同時大笑起來，笑聲隨著春風飄了很遠，很遠！不知山中蟲鳥是否也感覺到了笑聲中的歡快，更賣力的應和起來……
　　……
　　房誌起和劉誌遠是丘誌清的舍友，雖然絕大部分時間內丘誌清的生活內容都和他們不壹樣，然而早晚課之時他們都是壹起進行。
　　今天也是壹樣，他們三人有說有笑的做完晚課回到宿舍之中後，丘誌清就開始收拾起東西來。房誌起和劉誌遠嚇了壹跳趕緊跑過來壹人壹手拉住丘誌清！
　　房誌起道：“誌清，妳這是幹嘛？”
　　“對啊對啊，妳有什麽事情可以跟我們說！”劉誌遠也跟著說道。不是他們戲精附體，而是他們他們真有些擔心，孫師叔可是專門交代過他們，誌清容易發病，平時要多多關照壹下這位師弟。
　　今天看到這位比他們小壹兩歲的師弟，剛剛還和他們有說有笑的師弟，壹回來就開始收拾東西，不急才怪！
　　丘誌清感受著手上的力度，他有壹種只要要壹使勁，就能把兩位師兄甩開的錯覺！沒錯，就是錯覺，這兩位師兄可是打熬筋骨壹兩年的，自己這個病號，怎麽可能嘛！
　　肯定是兩位師兄怕傷到自己所以才沒使勁！
　　見自己再不說話，兩位師兄大有要掛在自己身上的趨勢，丘誌清趕緊解釋道：“兩位師兄這是想哪去了，這是藏經閣的老道爺要雲遊去了，我要搬去藏經閣中，今後就住那了。
　　本想邊收拾邊和妳們說的，可我這還沒開口呢，妳們就掛上來了！能說說妳們這是想哪去了麽？”
　　聽丘誌清這麽說，房誌起和劉誌遠這才訕訕的松開手，劉誌遠還有些懵：“啊，這樣的麽？我聽那些說書的說什麽被貶為家中廢材之人，獨自打包行禮外出闖蕩，多年之後成為高手回歸之類的，我還以為妳也……”
　　壹旁房誌起也點頭表示認可，顯然他們倆腦回路都差不多，或者說聽過同壹個故事，這倒是不足為奇，誰高中同壹個宿舍不分享壹下自己聽過的故事。
　　他們說的故事丘誌清也聽過，就是劉誌遠說給他們聽的！不過此時丘誌清很是不爽：“好啊，妳當我沒聽過妳說的故事？感情妳們倆是把我當成廢材了是吧？”
　　說著壹個虎撲把劉誌遠摁倒在炕上，順帶勾倒了房誌起……這番打鬧並未進行多久，便在丘誌清的咳嗽中中斷……
　　“也許妳們說的對，我就是個廢材……”丘誌清有些失落的坐在床沿，雖然已經接受了自己無法習武的現實，可看著身邊之人壹個個都在進步，而自己明明擁有所有的條件，卻被擋在門外。想必只要是人都難免有些失落……
　　兩個小夥伴見此，趕忙上來安慰……聽著他們幼稚的安慰話語，丘誌清不由得噗嗤壹樂，也許這就是少年玩伴最真摯的安慰吧。不夾雜任何的功利和嘲諷，就只是單純的，出於朋友間的安慰……
　　不久之後，丘誌清抱著自己三件衣服，和幫自己抱著被褥的房誌起以及劉誌遠走在前往藏經閣的山道上。其實藏經閣離他們住的地方並不遠，也就三四百米的樣子！
　　然而茂密的樹林卻把月光牢牢的擋在空中，只有斑斑點點的月華散落在山道之上。山風壹吹，就連那斑斑點點的月華亦顯得明滅不定起來，這讓本來就經常講鬼故事的三人更是緊張！
　　“啊～～”
　　“啊～～”
　　“啊～～”
　　三聲驚叫先後響起，丘誌清沒好氣的道：“妳們鬼叫什麽？嚇我壹跳！”
　　房誌起有些發麻，不滿的看向劉誌遠：“妳鬼叫什麽，嚇我壹跳！”
　　劉誌遠顫抖了壹下，這才怒氣沖沖的看向房誌起：“妳抱著個被褥能不能不要晃，碰到我了……而且剛剛妳們明明也叫的很開心！”
　　房誌起：“妳管這稱之為叫的很開心？誌清走了，我以後會讓妳叫的更開心……”
　　丘誌清：“……”
　　什麽叫我走了？還有妳們這“叫得更開心”是正經的那種麽？
　　看著遠處消失在山道中的三人，聽著他們互相抱怨的話語消散在山風之中……站在樹梢上的長真子譚處端搖頭失笑，還以為幹嘛呢，害怕急急跑來！
　　他幹脆也就先盤坐在樹枝上打起坐來，等房誌起和劉誌遠從樹下狂奔而過，壹口氣跑回了宿舍，譚處端這才回到自己院中……
　　話說丘誌清這邊，看到兩個小夥伴壹路狂奔消失在山道中，不禁想起自己以前小時候走夜路的場景，不能說似曾相識，只能說壹模壹樣……
　　……
　　第二天，三月十五，月明星稀，蒙蒙的月光照在重陽宮的朱漆大門之上，厚重的大門，仿佛要把這皎潔的月光以及稀疏的星光阻擋在外。
　　大門忽而露出壹道縫隙，月光迫不及待的湧入，卻是灑在了迎面而來的老道爺身上！
　　看著丘誌清隨自己出了門，老道爺笑著揉了揉丘誌清的頭，把他的道髻弄亂，這才道：“小猴子回去吧，這大清早的，送老道到道觀門口就行了！”
　　此時卻是從臺階之下飄來壹個聲音：“師兄說道兄大概率會淩晨走，貧道還不信，沒想到卻是貧道看走眼了，道兄難道就不打算和貧道告個別？”
　　老道爺聞言壹回頭，看到階梯下，廣場中三人盤膝而坐，當下也不再趕丘誌清回去，反而是拉起他的手向他們走去，嘴裏還念叨道：
　　“拂面溪風灑灑清，輕衫短帽禦風行。逍遙自是天遊樂，不予終南困我心！”
　　話音未落，人已安坐地上！丘誌清識趣的拿起茶壺給四人壹壹倒上茶水，郝大通跟譚處端都沖他點頭示意，丘誌清也壹壹回禮。幾個道人就這麽就著圓月，披著星光在空地中聊了好壹會。
　　等第壹縷霞光灑落，陳老道爺才起身道：“緣起緣滅，花開花謝，世間之事無外乎如此，諸位道友，就此別過，傳承永續，道氣長存！老道走也～”
　　馬鈺等三人亦是起身回了個道禮：“傳承永續，道氣長存！”
　　見丘誌清也似模似樣的見禮高喊，老道爺又給他來了個摸頭殺，順勢把他剛剛整理好的道髻弄散，這才開懷，轉身往山外而去，頭也不回的揮了揮手向眾人告別，霞光落下，剛好灑在老道爺身上……
　　看著身影消失在林間，有如消失在霞光中壹般的老道爺，太古子郝大通感慨的說道：“《淮南子》言：食谷者智慧而夭，食氣者神明而壽，兩位師兄看這朝陽紫氣是否可用於修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