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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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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板路,斑駁墻角,壹條潺潺溪流,溪邊連綿的粉墻黛瓦。跨溪壹座舊石拱橋,橋上壹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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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人也可退鬼神(感謝“上善若水1111”大佬的盟主)

誌怪書 by 金色茉莉花

2025-2-13 18:45

  “咦?”
  外面有壹聲意外的輕呼:
  “還有個人?”
  隨即聲音陡然變得兇狠起來:
  “還不速速離去?”
  隨著聲音,又有壹道風聲。
  “啪!!”
  壹片青瓦飛了進來,就撞在離林覺三尺遠的墻壁上,力道很足,砸得稀碎。
  濺射開的瓦礫甚至打到了林覺臉上。
  “……”
  林覺不由扭頭,看向身旁墻壁被砸的位置,看著它與自己的距離,又摸了摸生疼的臉,眼光閃爍,卻依舊沒有動。
  村老故事裏,那些占據人類屋宅的狐精鬼怪也常常這樣,喜歡用飛瓦丟磚的方法來把人嚇退,也有把人打得頭破血流、甚至與人對罵理論的。
  這位似乎也因種種考慮,或是種種顧慮,不敢隨意傷人性命。
  結合自己得知的消息,汪家雖然祠堂被占,不過卻始終未向縣裏報案,也沒有聽說有人在此丟了性命的大事,他更肯定這壹點了——
  這位是想把他嚇走。
  不過這點也無所謂了。
  “還不走?”
  外頭再度傳來聲音。
  “啪!”
  又壹片青瓦飛來,砸得稀碎。
  還是原來的位置。
  “我念妳年輕,身有正氣,也沒有冒犯於我,所以好心勸妳離開,若是再不走,命都要丟在這裏!”
  外面聲音繼續威脅。
  林覺眼光閃爍,終是緩緩站了起來,依然盯著外面,卻是說道:“不知閣下是妖是鬼,可如果想讓我離開,只丟壹片青瓦,是萬萬不能的。”
  “是嗎?”
  頓時劈啪幾聲,又是幾片青瓦飛來,砸在墻上離林覺更近的位置,力道也更大了,連墻上的白粉都被砸得脫落,濺開無數碎屑粉塵。
  林覺下意識閉了下眼,然而睜開眼睛,深吸口氣,卻對身邊墻壁看也不看,繼續說道:
  “閣下何不現身呢?”
  “我怕嚇死妳!”
  “何不試試?”
  “妳想找死嗎?”
  “那麽閣下還有別的本事嗎?”
  “嗯?我可生氣了!”
  “嘭!”
  壹聲沈悶的響。
  這次飛進來的,卻是壹塊青磚,狠狠砸在墻上,並且與林覺的距離也只有壹尺了。
  林覺甚至感覺到了勁風。
  若是這塊青磚砸在頭上,恐怕不死也是重傷。
  林覺卻依舊沒有扭頭看,他怕看了之後會讓自己變得膽怯,於是依舊盯著外面,謹守內心,甚至加重語氣:“閣下應該不止這麽點本事吧?”
  “妳這小子!惱人!”
  隨即稍稍停頓片刻,又有類似咬牙用力的聲音。
  “呼……”
  只聽壹道巨大的風聲,頭頂驟然壹暗。
  隨即轟的壹聲悶響!
  竟是這東西不知從哪弄了壹塊巨大的青石板來,像是村裏鋪路或是做臺階的那種,似是顯示自己力量壹般,它硬是將之丟過了房檐,從天井上砸了下來。
  青石板砸下來後,還滾了壹圈,滑行壹段,到林覺的腳邊才停下來。
  這次不看也不行了。
  就在腳邊上。
  月光再暗,也看得分明。
  林覺微微低頭。
  這塊青石板將近壹人長,寬有壹尺,厚也有將近壹尺,在地上黑乎乎壹片,怕是比人還重許多。
  若是砸到,真是成了肉醬。
  “……”
  林覺深吸著氣,卻沒說話。
  “妳還不走?”
  外頭那聲音繼續威脅。
  是威脅也是催促。
  “……”
  林覺沈默片刻,才緩慢搖頭:
  “不走……”
  “嗯?”
  “不走。”
  這次聲音清晰堅定了些。
  “嗯?”
  外頭聲音變得驚異。
  與此同時,外面似乎起了霧,在明亮月光下有著分明的形狀,在風的催趕下往寢堂內飄來。
  林覺第壹時間感受到了壹種奇怪的感覺。
  沒等他細細琢磨,便覺得腦袋壹暈,眼前景象泛起波瀾,地面也起伏不定,自己像是站在了海上。同時腦中思緒壹下變得昏沈也迷糊了許多,昏沈迷糊中變得猶疑,失了底氣與堅定,多了恐懼與去意。
  林覺用手撐墻,努力站直。
  這祠堂真有妖鬼鬧事啊!
  這妖鬼看來不弱,今日怕是鬥不過它了,不妨先行離去,回家再想別的辦法?
  人如何能與妖鬼相鬥呢?
  大伯雖對自己很好,先有救命之恩,後有養育之情……
  救命之恩……養育之情……
  不行!不能離去!
  林覺努力的做著鬥爭,天人交戰,與心中的怯意去意相互對抗。
  “不對!”
  這是這妖怪的術法。
  忽然醒悟,明白這壹點後,便從天人交戰、與自己對抗變成了與這妖怪、與術法對抗。林覺逐漸咬著牙,驅散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讓自己的理性和原本的目的重新占據上風。
  “不走!”
  林覺再度說了壹聲。
  聲音落地,似是術法已去,又似妖術已敗,他倒覺得內心逐漸恢復安定,只是剛剛受了平生第壹次法術,身與心的沖擊之下,仍舊心跳不止。
  “為何?妳不怕?”
  “不怕!”
  “死也不怕?”
  “閣下已有輕松取我性命的力量,可須知,這種力量卻並非閣下這種妖精鬼神才有的。世間許多壯漢,哪怕剛才那個,也能揮拳把我打死。”林覺聲音青澀可卻堅定,他低下頭看著腳邊石板,“難不成我個個都要怕嗎?”
  “呵!有趣!那姓汪的人家給妳多少錢,能讓伱如此堅定?”
  “不多,剛好救命錢。”
  平平無奇壹句,自有千斤之重,竟讓外頭這位能將石板丟過墻頭的妖怪也沈默了壹下。
  “救命錢?”
  林覺喘著氣,手微微抖著,壹邊摸索點燃旁邊油燈,壹邊說道:
  “我家大伯於我先有救命之恩。去年河邊,我不慎落水,得虧他冒險將我救起,這才有我活的第二場。後又接替父責,供我衣食讀書。”林覺似是在解釋給外面的妖怪聽,又似是在說給自己聽,給自己提供理由和底氣。
  想到那位臥病在床,飽受煎熬,甚至險些死去的大伯,漸漸的內心真的越發平定下來。
  “如今他身染惡疾,生命垂危,等著這筆藥錢來救命。
  “汪家老先生是遠近聞名的善人鄉賢,我想不會貪我這點錢財。若我死了,說不定還另有補償。因此,今日就算是死,我也得死在這祠堂中。就當以我之性命,換家伯性命了。”
  林覺每說壹句,聲音就更平穩、更有底氣壹分,到最後甚至全然無懼了。
  不談親情,只談恩情,也理應如此。
  理應如此。
  於是手也不抖了。
  只緊緊握住了手中柴刀,緊緊盯著外面,留意著任何壹塊可能飛進來的磚瓦青石。
  “閣下若真想我離去,何不進來與我正面搏殺?”
  “……”
  外頭壹片寂靜與沈默。
  也不知它在做什麽。
  過了許久,才聽壹聲響。
  “噗……”
  隨即外頭便再也沒了動靜。
  過了不知多久。
  林覺依舊靠著墻壁,壹邊不斷回想著剛才經歷的怪事與法術,壹邊靜靜觀察與等待,不管再怎麽困倦,也不願輕易睡去,不敢輕易睡去。
  只是今夜卻是格外的困。
  在這世界,大多數人都是天黑之後不久就會入眠,天亮之前就會醒來,算算時間,此時差不多已經到了人們該醒的時候。
  加上熬了壹整夜,此前對抗術法消耗了太多心神,漸漸地眼皮子也開始打架、無論如何也控制不住了。
  睡著實是不知不覺的事情。
  睡著之後,又有夢來。
  夢中似是什麽都沒有,因此有種壹片白茫茫的感覺。白茫茫中卻有壹道抽象的身影,似是看得見,又似是看不見。只知有他,他在那裏,並且還在與自己說話,聲音同樣難以描述。
  夢境似乎大多都是如此。
  “那汪姓人家倒也有些手段,我攪擾得他們不得安寧,把他們趕走,他們便也找些人來,讓我也不得安寧,想把我趕走。”
  那道身影壹開口就說道。
  “妳是誰?”
  林覺出聲問道。
  “妳不才和我打了壹夜交道嗎?”那道身影似乎有些笑意的說。
  “是閣下啊……”
  夢中實在奇妙,林覺既不覺得這裏是夢,也不覺得這裏是真,不去思考對方是誰,也不去想自己為何會在這裏,只自若的和他交談:
  “閣下為何在這裏呢?”
  “說來話長……
  “很久以前我就住在這裏,那時候這裏還沒有這個村子,後來我有事離開了壹段時間,這些汪姓人家就在這裏修了房子。不過天地萬物,本就不是哪壹個私有的,何況我也沒有打什麽標記,於是起初我也沒有拿回住所侵占他們房屋的想法。只是年紀逐漸大了,便又想回來。”
  那道身影說著頓了壹下:
  “加之這支人家祖宗頗有德行,住在這祠堂我也覺得舒服,便試圖將之占回。”
  又是占又是回的,頗有些矛盾。
  “如今那汪姓人家找了不少人來,雖多有膽小者,卻也鬧得我住不舒坦。加上還遇到妳們、算來有三個了,壹夜不走,真是煩人得很。我想在這裏養老怕是不得行了。”那道身影說著頓了壹下,“看妳五氣雖然不如聖人純凈,卻也並不駁雜,年紀輕輕頗有膽氣,有壹顆坦然之心,還有壹顆孝順之心,實在難得,因此托夢來給妳說:我明日就將離去,妳可告知那汪姓人家,說不得還能另領壹些賞錢,換了藥石,救妳那大伯性命。”
  “那得多謝閣下!”
  夢中的林覺誠心誠意的說道。
  “是妳之功,非我之勞。”
  “也得謝過閣下。”
  “妳竟還頗懂禮數!”
  “我也是讀過書的。”
  “讀書是好事。”
  “閣下方才說,算上我有三個,不知他們是誰?我只聽說過壹個。”林覺遵守內心的好奇,自然發問。
  “妳算壹個。還有壹個屠戶,壹個在舒村教書的老夫子。”那道身影卻也給他解答,“那屠戶血氣旺盛,我的吐氣對他無用,喝了酒來,到了這裏倒頭就睡得跟死了壹樣,我不想把他砸傷砸死,又弄不醒他,只好讓他得逞了。”
  “舒村的老夫子?”
  林覺來了興趣,這不是教過自己的老師嗎?
  “是,那老夫子沒什麽學問,但本性嚴直,這輩子也沒做過任何壹件壞事,這是十分難得的!唉,像是這樣的人,不少神靈見了尚且要退避,何況我這種只是小有道行薄有手段的妖精呢?”
  林覺聽了不由楞了壹下。
  這回答倒是大出他所料。
  也是這時他才知曉,這位不是什麽鬼魂,而是壹位妖怪。
  “可那汪老先生,不也是遠近聞名的鄉賢善人、做了很多好事嗎?”
  “他是行了壹些好事,不過真正心善的是他家先輩。他不過是家境富裕,於是延續先輩傳統,做些善事為自己積累名聲,以換取利益罷了。”這道身影的聲音頓了壹下,“這倒也沒有錯,也不是壞事,甚至也算好事,所以我不曾想過去傷他打他。不過要讓我因此多麽多麽敬重他,遇事也避著他,還是不可能的。”
  “竟是這樣……”
  不等他深思這壹通談話的趣味之處,這夢境就像是被太陽照透又被風吹散的山霧壹樣,迅速的退去了。
  只在最後留下壹句飄忽之語:
  “看妳頗懂禮數,對我也算敬重,便多叮囑妳壹句:我觀妳魂魄強而不穩,須得多多養生,最好尋得安魂之法,以安心魂。”
  迷迷糊糊間人已醒來。
  已快到天亮時分。
  自己仍舊身處祠堂,靠在墻邊,身邊仍有磚塊瓦礫,地上掉了不少白粉,自己的腳就抵著面前那塊青石,祠堂地磚上被青石翻滾滑動磨出來的痕跡也在微光下依稀可見,可自己毫發無損。
  林覺楞神過後,忽然爬起往外走。
  果然已經快天亮了。
  外面已有雞鳴。
  只見墻腳壹道大約有人膝蓋高的身影,微光下難以分辨顏色是黃是麻,只知大抵是像人壹樣站著走的,身上還背了行囊,壹閃就不見了。
  林覺再次壹楞。
  隨即回過神來,不由朝著那個方向,拱手彎腰,深施壹禮。
  只是眉頭緊皺,內心實在疑惑——
  這究竟是個怎樣的世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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