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唐錦繡

公子許

歷史軍事

大唐,貞觀十二年冬。   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   遙認微微入朝火,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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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壹百五十四章 上路

天唐錦繡 by 公子許

2019-5-19 21:03

  面對悲悲切切、淒淒慘慘、飽受摧殘的兒子,長孫無忌還能說什麽呢?
  只能嘆了口氣,寬慰道:“至少……命算是保住了,那房俊這般歹毒的辦法懲治與妳,心中的惡氣已出,定然不會再糾纏此事。去軍中也好,咱們長孫家以軍功起家,現在卻是在軍中毫無影響力,妳此番要好生歷練,只要立下軍功,誰人敢不對妳另眼相看?”
  這話說的暖心暖肺,可是誰信?
  堂中諸人盡皆閉嘴不言。
  長孫淡這哪裏是去軍中歷練?這是發配充軍啊!
  哪怕是戰死在沙場之上,都沒有壹絲半點的功勛……
  況且背負著“被**”的名聲,在軍伍之中那種陽剛之氣雄壯無比的環境之下,怎麽可能被重用呢?
  說不得,有那齷蹉之人會陡生歹意,再給長孫淡輪壹遍。
  反正暴都暴了,險阻道路已然通暢,大家都出出進進的走壹遭豈不是盡皆爽快……
  當然,若是長孫淡當真戰死在西域,那倒是皆大歡喜之結局。
  現如今長孫淡已經淪為長安笑柄,連帶著長孫家亦是顏面盡失,聲譽盡喪。大唐首重軍功,如果長孫淡戰死西域疆場,將會洗刷掉壹身恥辱,成為二十年來長孫家族第壹個戰死疆場的嫡系子弟,算是不可多得的榮耀。
  只是這種話只能在心底嘀咕,卻是不好說出口。
  到底是壹家人,既要重視親情,亦要維護長孫無忌的顏面……
  長孫濬上前攙扶長孫淡,面色憤慨,憤然道:“六弟放心,哥哥身在長安,定然會將這個場子找回來!吾長孫家子弟,豈能容得旁人這般欺辱?”
  長孫淡悲憤道:“二兄,定要為兄弟報仇哇!兄弟這輩子算是毀啦,嗚嗚嗚……”
  自從回家,他心裏是又羞愧又窘迫。
  這會兒終於靠上主心骨,豈能不傾吐壹番心中委屈?
  “閉嘴!”
  壹位須發皆白的族老戟指喝叱道:“爾自作主張,險些將長孫家陷於危機尚不自省,反而失|身於腌臜賊寇,使得吾長孫家族蒙羞!現在兀自不知自己錯在何處,還要壹再的去挑釁那房俊,爾是要看著長孫家自絕於關隴集團,又不溶於陛下麽?”
  長孫無忌臉色鐵青。
  這好歹是他的嫡子,卻被如同豕突犬壹般喝叱……
  偏偏是自己的兒子犯錯在先,又淪為天下笑柄,他亦是無話可說。
  只得沈聲說道:“且先去後宅安頓,讓府內郎中好生診治吧。”
  長孫淡只好閉嘴,乖乖的回到後宅,讓郎中給他診治。那郎中醫術不知如何水準,見識倒是頗為廣博,對於這種被強行走旱路的情況見慣不怪,由此而遭受的創傷亦是心中有數。
  只不過自家六郎這創傷有些嚴重……
  不過想壹想也就釋然,畢竟是被輪了好幾遍,沒有是東西脫落出來已經算是不幸當中的萬幸。
  仔細的敷了藥,又開了壹個方子,細細叮囑壹些註意事項,這才告辭。
  幾個妻妾這才悲悲戚戚的圍攏上來,噓寒問暖,溫柔小意。
  長孫淡趴在炕上,用被子死死的蒙住頭,瘋狂壹般大叫道:“出去!統統給我滾出去!妳們以為老子不知道妳們的心思嗎?都想看老子的笑話是吧,都想知道老子是怎麽被蹂躪的是吧!滾!都給我滾!用不著妳們假惺惺……”
  他此刻的心情是敏感而脆弱的,不能承受哪怕壹絲半點的譏笑與嘲諷。越是面對自己親近的人,越是覺得面皮被狠狠的撕開,越是無地自容!
  妻妾們嚇得噤若寒蟬,戰戰兢兢的跑了出去。
  屋內的長孫淡頭拱在被子裏,放聲大哭。
  悲怮欲絕……
  三日之後,京兆府衙役上門,敦促長孫淡即刻啟程上路,趕赴西域軍中。
  長孫無忌壹句話沒說,只是叮囑長孫淡萬事小心。
  他不是不想讓京兆府寬限幾日,可是他知道這種話說了也是白說。京兆府上下被房俊牢牢把持,哪裏有別人說話的余地?自己貿然提出,被拒絕是壹定的,最後疼的是自己的臉……
  長孫淡只得忍著傷痛,悲傷上路。
  所幸房俊並沒有做得太絕,允許長孫家派遣兩位郎中壹路相隨,照料長孫淡的傷勢。
  京兆府派遣四名兵卒,羈押長孫淡上路。
  當日上午便出得長安城,壹路向西,徑自趕往西域。
  長孫淡回頭望望長安城厚重雄渾的城墻,心頭又是淒涼又是憤恨。今日落在妳房俊手中造了這場險厄,他日待我重回長安之時,定然要與妳不死不休!
  這壹天初次趕路,眾人俱乏,加之長孫淡有創傷在身,只是將將走出二十來裏。
  翌日出發,又走了不遠。
  因為此時天氣嚴寒,長孫淡床上頗重,走了幾十裏路便再次發作,血染褲襠……不得不早早安頓在官道旁的壹處驛館之中。
  四名京兆府兵卒自然滿腹抱怨。
  壹人不悅道:“這般走法,何年何月能到得了西域?”
  另壹人亦是不滿:“這等身驕肉貴的世家子弟,妳能指望他們兩條腿走的動路?且熬著吧,大抵入夏的時候咱們才能回返長安……”
  幾人心中不滿,只是畏懼於長孫家的權勢,卻只能將不滿放在心裏,不敢多言多語,任由長孫淡磨磨蹭蹭。
  長孫淡心裏也憋屈!
  倒不是他故意拖延行程,實在是後庭所受創傷太過嚴重,稍稍邁動步子便是壹陣陣鉆心的刺痛,宛如生生被撕裂壹般劇痛難耐。走得幾步,便是血淋淋黏糊糊壹片……
  幾個兵卒罵罵咧咧,他自然看在眼中。
  心中固然不爽利,卻也知道這壹路上要與這幾位頗多接觸,若是此刻結下怨仇,難保這幾人對自己不利。
  據說自打前隋那會兒至今,但凡是充軍發配的人犯若是得罪了羈押的兵卒,亦或是人犯的仇家給羈押的兵卒使了錢財,往往會在半路上尋壹處陰氣森森地勢險惡之處,將人犯宰殺之後就地掩埋。
  古往今來,自長安而出前往西域於嶺南這兩處充軍之地的路途上,不知道結果了多少英雄好漢……
  長孫淡可不認為自己長孫家子弟的身份就能高枕無憂,誰曉得這幾人是不是房俊派來的死士?
  只得忍著氣,打發隨行的郎中使了錢財在驛館之中叫了壹桌奢華的酒菜,給幾名兵卒享用。
  好好的順承著吧,哪怕是房俊派來的死士,也得先行穩住,暗中觀察……
  入夜,長孫淡在火炕之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
  那處遭受重創,所承受的痛楚比之斷手斷腳尤甚,每壹時每壹刻都是壹種觸及靈魂的折磨,疼得人恨不得手持鋼刀自己給自己來個了斷,再也不用承受這種非人的痛苦……
  兩個郎中忙前忙後,亦是半宿沒睡。
  直到後半夜給長孫淡敷了藥,又侍候他喝了藥湯,長孫淡又累又困又乏,終於沈沈睡去。
  月黑風高,銀霜遍地。
  壹隊騎士風馳電掣的接近驛館……
  到得驛館門前,早有被驚醒的驛卒守在門口,大聲喝問道:“何妨人等,居然寅夜縱馬,擾人清夢?”
  為首的騎士身在馬背之上傲然不動,身邊騎士則紛紛下馬,有人從懷中掏出壹個腰牌丟了過去。
  那驛卒接著,湊近門前的燈籠看了看,趕緊恭恭敬敬的將腰牌還了回去,語氣諂媚道:“未知是貴人當面,都是小的眼拙,恕罪恕罪。夜漏更深,還請貴人且進驛館內歇息。”
  馬上騎士巍然不動。
  其余人則大步向驛館大門走去,到得驛卒近前,壹人長臂壹伸,“嗆啷”壹聲抽出腰間的橫刀,猛地壹刀斬在驛卒的脖子上。
  月冷清輝,刀光如水。
  壹顆人頭滾落,滾熱的鮮血噴泉壹般噴湧出來,灑落在地,融化了壹地銀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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