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四章 男人本色
天唐錦繡 by 公子許
2020-7-13 00:07
武順娘神情淡然,輕聲道:“往後別理會那家人,都是壹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鬼,憑什麽讓他們占便宜?”
對於賀蘭家,她早已傷心透頂,若非有壹雙兒女,怕是寧肯凈身出戶,亦不願依舊住在賀蘭家的宅院之中。
夫君早喪,留下來的產業這些年早已被那些個兄弟妯娌們侵占得七七八八,沒剩下多少,反而她們孤兒寡母的生活日益艱難,若非這兩年靠著武媚娘接濟,以及房俊私底下給予她不少商鋪產業,恐怕日子都過不下去。
即便如此,她在賀蘭家也有如眼中釘壹般,只因為女兒賀蘭煙過幾年成親之時賀蘭家要給準備壹份嫁妝,而兒子賀蘭敏之成年之後更要繼承壹些家業,賀蘭家便想將她改嫁出去,壹則能夠省下兒女的嫁妝和繼承權,再則也能夠憑此撈取壹些好處。
畢竟武順娘溫婉柔美,滿長安城的權貴們覬覦著不知凡幾……
如今靠上了房俊這樣壹門親戚,他們倒是不提將武順娘嫁出去的事情了,只是卻壹再攛掇他登上房家的門,給賀蘭家要壹些好處。
怎奈武順娘早已看透了賀蘭家的齷蹉嘴臉,怎麽也不肯舍下面皮去房俊面前給他們討要好處。
前番因為書院名額之事,賀蘭楚石讓她去跟房俊開口,她堅持不肯,便惹得賀蘭楚石極為不快,如今賀蘭敏之被房俊破格招入書院,其余賀蘭家的子弟卻只能眼看著羨慕嫉妒,愈發使得她與賀蘭家的關系降至冰點。
這等情況下,她怎肯讓房俊去給賀蘭家尋求利益?
話說回來,她是個靦腆溫柔的性子,就算心裏想要給賀蘭家要壹些好處,在房俊面前也張不開嘴。
兩人之間的關系已經足夠令人羞赧不齒的了,只是眼下還能說是“兩情相悅”,若是自己開口,豈不成了為了利益甘願爬上房俊的床榻?
羞也將人羞死了……
房俊喝了口茶水,溫言道:“到底也是妳的家人,某這不是怕妳難做麽?總之妳心裏有數就行,不必給他們太多顏面,可有些時候小恩小惠的給壹些也無妨,圖個舒心嘛,否則他們整日裏冷嘲熱諷,吵得妳心煩。至於給什麽不給什麽,該給不該給,妳自己掌握便好,只要妳張口,某絕無推辭。”
他能做的也僅止於此。
固然將武順娘從賀蘭家的戶籍當中解脫出來並非難事,可如何安排往後的生活呢?即便武媚娘對於兩人間的事情睜壹眼閉壹眼不置可否,但若是娶回家中,卻絕對不合適。
即便是在外頭另外購置壹處房產予以安置,也於理不合。
說壹千道壹萬,兩人之間就只是壹份孽緣,註定了沒結果……
武順娘擡頭,秋水般的眸子看著房俊微黑的臉膛,忍著羞澀鼓足勇氣將雪白的纖手讓在房俊的手背上,柔聲道:“何必如此?跟著妳,寧願背負壹個水性楊花的罵名,也是我心甘情願的,不圖妳的權力,不圖妳的錢財,只是貪圖妳這份陽剛英武的男兒氣概,即便因此遭受攻訐非議,亦是心甘情願。若是向妳尋求什麽,那奴家成了人?與那些青樓楚館中的伎家有何區別?”
她與夫君賀蘭越石成親,關乎兩家的聯姻,說不上情投意合,倒也相敬如賓。只不過成婚第三年,誕下女兒之後賀蘭越石便身染重病壹命嗚呼,年紀輕輕的她便守了寡。
這個年代,守寡是壹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固然不至於如明清時候對於寡婦那般苛責,卻也絕不輕松,單只是房中沒有壹個拿主意的男人,對於壹個剛剛脫離閨閣少女未久的婦人來說,沒有了主心骨,日子的艱難處也比孤枕難眠難熬得多。
加之賀蘭家的子弟們刻薄尖利,整日裏打著他的主意,想要染指不成又生出將她改嫁的心思,令她精力交瘁,度日如年。
所幸後來武媚娘嫁入房家,雖然只是壹個妾室,卻深得房俊之寵愛與器重,將家業交予其打理,如此方才成為長安城人人艷羨的人物,名聲在外,也使得賀蘭家的人看到有可能占到便宜,這才使得她的境況略微改善。
起先之時,她也說不上對房二如何鐘情,只是因為房俊的關系使得她在賀蘭家的生存條件得以改善,心存感激。加上天性柔弱,無法抵抗房俊的強硬霸道,半推半就成就好事。
女人便是如此,無論之前心思如何,壹旦委身於男人,往往壹顆心便徹底沈淪,心心念念都是這個男人的影子。
直至如今徹底沈淪,無法自拔……
房俊便笑起來,反手握住她纖細柔軟的手掌,微微用力,將整個溫軟的身子拉入懷中,嗅著溫馨的香氣,看著眼前花容玉貌上沾染的紅霞,柔聲道:“妳知道某只是心疼妳,絕無壹絲半分看輕妳的意思。”
纖細的腰肢被有力的胳膊緊緊的箍住,武順娘渾身酥軟,臉如火燒,吐氣如蘭道:“妾身殘花敗柳,今生能得二郎寵幸,已然是貪天之福,這壹生壹世便委身於妳,並無所求。只是這壹雙兒女乃妾身之骨肉,願二郎能夠愛屋及烏,好歹照拂他們壹二。如此恩情,今生今世難以償還,便是來世銜草接環、做牛做馬,亦是心甘情願。”
嬌小溫軟的身子摟在懷中,心中柔情頓生,房俊輕聲道:“說得什麽話?某雖然算不上正直君子,亦會貪花好色,卻不肯做司馬相如那等負心薄幸之人。只要妳開口,某明日便會將妳娶回家,不會辜負妳的壹片真心。”
男人見壹個愛壹個沒毛病,但是喜新厭舊就不對了。
越是成功的男人就越是要有自己的擔當,而何謂男人的擔當?最起碼,要讓跟著妳的女人得到尊重,享受幸福,而非是得手之後遠遁千裏……
武順娘依偎在房俊懷裏,素手寵溺的撫摸著他的臉龐,目光中滿溢著愛意,柔聲道:“似郎君這樣的蓋世英雄,自然應當讓天下女子競相愛慕,妾身得郎君之寵信,再無壹分壹毫不滿足。只是眼下這般情況便覺得壹生安好,何須非要那樣壹個名份,害得郎君兩邊為難、家宅不靖?跟在郎君身邊,妾身再無所求。”
哪個男人能夠抵得住這樣的情話兒?房俊心中滿是柔情,將懷中玉人摟得更緊。
窗外微風清蕩,雨絲飄拂,壹分壹寸浸潤大地。
春雨如油,又是壹年春耕時。
雖然地氣尚未回暖,未到春耕之時,但先期的準備卻不可怠慢,尤其是家中天地廣袤的世家門閥們,更是早早的便備好了種子、農具、耕牛,將家中仆役莊客都分派好任務,就等著春耕的時候壹蹴而就,不至於屆時手忙腳亂。
驪山農莊。
壹場小雨已經下了兩日,天上陰雲密布,絲毫唯有停歇的意思。
農莊裏的莊客們都已經披著鬥笠下到田地裏,整備土壟,祛除草根,做好春耕之前的壹切準備。眼瞅著就到三月,李二陛下誓師出征的日子不遠,等到出征之時,關中大部分男丁將會編入府兵,隨軍出征。原本已經有不少關中男兒隨著關中各支部隊抵達遼東,再經由這壹次的出征,成年男丁十不存二,大家趁著這個時候將田地裏的活計盡可能多做壹些,等到春耕之時,家中老弱婦孺不至於忙不過來。
驪山農莊與別地不同,采取的是“承包到戶”的制度,每家每戶承包的土地都得由自己耕作,秋收之時按照壹定的佃租交給房家,剩下的糧食便是壹年的收成。
尤其是稅賦上繳的方式類似於“壹條鞭法”,使得農戶的損耗降至最低,所以很是能夠調動農戶的積極性,壹家家將農田侍弄得幹幹凈凈,收成更是冠絕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