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命人

永恒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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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落盡,東方泛白。
初夏的涼風浸透神都,掠過夜衛街。
夜衛衙門紅墻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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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李清閑,妳不是人!

獵命人 by 永恒之火

2025-2-13 20:23

  李清閑發現周春風掃了自己壹眼,立刻清醒,莫非是夜衛和內廠在聯手抓人?這麽大動靜,不是壹條兩條大魚那麽簡單,很可能是壹網下去,罩住壹片魚群。
  已經打草驚蛇,很多人沒辦法秘密抓捕,恐怕只能盡快出動。
  李清閑強忍著不去看葛朝,看了壹眼周春風。
  周春風壹臉淡然。
  會議進行到末尾,李清閑聽到壹個熟悉的聲音。
  “各位大人,詔獄司與李清閑之事,我已經呈上。詔獄乃是國之重地,法度森嚴,而現在,李清閑無視法度,胡亂放人,大量買命,幹涉詔獄司內務,這個口子壹旦開了,後患無窮。”
  李清閑發現幾乎所有人望向自己。
  司正殿壹片寂靜。
  “李清閑,妳可有話說?”余先河問。
  李清閑坐在椅子上,道:“既然余大人要問,那我就實說了。葛朝,妳說我無視法度,那麽我問妳,周春風周大人的詔獄司司都事身份,有沒有資格將人調離牢房?我替伱回答,有。至於釋放文書,上有三位司都事的官印,人是他們放的,妳卻怪我。妳不問他們,為何問我?”
  “三位司都事大人不過是礙於妳的腰牌才如此,此事本就與他們無關。”葛朝道。
  李清閑冷笑道:“與他們無關,那就是與妳我有關。妳的意思,是妳關押無辜的申狗蛋?”
  “申狗蛋被關押與我無關。”
  “那釋放他與妳有什麽關系?”李清閑反問。
  眾人壹楞,笑起來。
  葛朝沈著冷靜道:“申狗蛋與我無關,但妳身為詔獄司書辦,壹言壹行,與我有關。”
  “葛大人真是會當官,詔獄司整天被人指著鼻子罵,妳不管不問;有無辜的人被抓,妳不管不問;我為了皇上、為了詔獄司、為了百姓,頂著壓力釋放無辜之人,明明在幫詔獄司挽回名聲,妳就不高興了。難不成,壹個普通百姓的命,在妳眼裏,就壹文不值?”
  “詔獄司各院各司其職。”葛朝道。
  “哦,也就是說,只要詔獄司官員做出不守規矩的事,沒被發現,就是妳的責任?好,我現在檢舉左指揮使兼詔獄司司正張富貴不守規矩,葛大人請查個明白,妳要是查不明白,有什麽臉面說我的壹言壹行與妳有關?”
  “我是從七品小官,不幹涉上官。”葛朝道。
  “周大人,葛朝是說您這位身兼詔獄司司都事的,不是上官。”李清閑道。
  周春風扭頭看了壹眼葛朝,道:“葛大人,妳是這個意思?”
  葛朝微微彎腰道:“周大人不要誤會,此事只針對李清閑,與大人無關。”
  周春風細語慢言道:“他拿的是我的腰牌,他所做,都是我的授意。怎麽,妳覺得我這個司都事不是妳的上官?”
  “周大人誤會了,周大人宅心仁厚,眾人皆知。釋放囚犯與調換牢房,周大人有權決定,但,羞辱七品囚犯,強逼買命,壹定不是周大人的授意。來人,押犯人龐明鏡!”
  葛朝壹聲大喝,司正殿外傳來腳鐐拖地嘩啦啦的聲音。
  李清閑微微瞇起眼,望向門口。
  晨光照耀的門外,龐明鏡走到門檻前,撲通壹聲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請昔日同僚為龐明鏡做主,這李清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嗚……”
  說罷,當眾大哭。
  眾多官員為之動容,堂堂七品官員竟當堂大哭,這是被逼到何等地步?
  葛朝道:“妳慢慢說。”
  龐明鏡擦幹眼淚,擡手指向李清閑,恨聲道:“我要狀告李清閑!罪壹,收買牢頭,脅迫囚犯,大量買命,壹口氣與七人簽下命契,這是何等荒謬。罪二,使用命術為禍詔獄。大家都知道買命之難,即便中品命術師也有可能失敗,他壹個人,豈能買命七人?必是包藏禍心,用這些無辜囚犯修煉邪惡命術。罪三,以下犯上,公報私仇。即便我有案在身,只要朝廷壹天沒發文,我壹天就是朝廷命官,他李清閑安敢整日提審我,逼我賣命?”
  眾人望向李清閑,如果說之前的事,可以拿周春風當擋箭牌,這次就難了。
  韋庸微微壹笑又很快隱去,葉寒目光閃動。
  周春風淡然道:“是我讓李清閑假借買命,調查龐明鏡,有什麽問題嗎?”
  神都司的官員壹聽,低頭發笑。
  其余眾人發蒙。
  龐明鏡因為害李清閑獲罪,然後妳周春風派李清閑去調查龐明鏡?這是人辦的事?
  龐明鏡跪在外面,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
  葛朝萬萬沒想到周春風竟然護犢子護到這種程度,深吸壹口氣,道:“周大人,我知道您仁心慈口,為了岡鋒先生力保李清閑,但此事涉及整個詔獄司的規矩,壞了規矩,惹了眾怒,哪怕是您,也難辭其咎。”
  “妳可以告我啊。”周春風微微沙啞的江南軟語更顯風輕雲淡。
  葛朝啞口無言。
  官大七級壓死人。
  神都司官員們低頭更深,生怕笑出來。
  眾多官員沈默著,葛朝從頭到尾被李清閑和周春風碾壓。
  龐明鏡大喊道:“難道我大齊夜衛裏,就讓李清閑只手遮天,不見王法了嗎!請諸位大人做主!請諸位大人做主啊!”
  韋庸側過頭,不去看龐明鏡。
  葉寒雙拳緊握,義憤填膺。
  葛朝長長壹嘆,環視大殿,道:“諸位,妳們也看到了。李清閑所作所為,任何壹個人看到,都不可能無動於衷。我本以為他只是在詔獄司橫行霸道,沒想到,他在這司正殿、在夜衛,竟然也能只手遮天!這件事,我葛朝就算拼著官服不要,也要查個水落石出!我不信,這大齊的天下,這皇上的眼前,竟沒有王法!”
  韋庸看了看李清閑,動了動嘴唇,想了想,端坐不動。
  葉寒熱血上湧,忍不住道:“葛大人說的好,這世道,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大量官員望向葉寒,有的皺眉,有的輕輕點頭,有的面露微笑。
  李清閑楞了壹下,恍然大悟,葛朝也很陽光啊,表面是興師問罪,實際純粹潑臟水,不管怎麽樣,自己都像是輸了。
  有人望著李清閑,輕輕搖頭。
  這次,怕是連周春風都會受到牽連。
  “王法?咱家就是來行王法的!”
  尖銳的聲音自大殿外傳來,接著便是密集的腳步聲。
  壹個身穿大紅底子繡豹子四品錦袍宦官走入,腳蹬白底金紋黑官靴,身後披著黑色披風,其上繡白色群蟒紋。
  這人臉上擦著淡淡的白色脂粉,杏目圓睜,眉眼含煞,鷹視虎步,直入正門。
  李清閑看楞了,這位不是見面就叫“春風哥哥”的閻十霄麽,之前跟個萌漢子似的,怎麽突然變爺們了?
  閻十霄身後壹左壹右跟著兩隊人馬。
  壹隊是身著紅底錦袍的宦官,壹隊是身著藍底錦袍的夜衛,個個披著黑色披風。
  兩隊人馬,手握刀柄,目光森然掃視大殿,沿著正中的過道疾行,包圍所有人。
  冷風吹過司正殿。
  眾人或坐或站,壹動不動。
  壹些低品官員嚇得兩腿戰戰,頭冒冷汗。
  閻十霄好像沒看到李清閑與周春風,邁步向前,掃視兩側。
  除了高品官員,所有官員官員都不敢與他對視,恭順低下頭。
  閻十霄雙目寒光灼灼,壹邊走,壹邊好似隨便打量所有人。
  難以言喻的恐慌在司正殿蔓延。
  內廠,監察百官,皇帝親信。
  夜衛小案大案壹把抓,內廠壹旦出動,必然是大案。
  內廠辦案,除了皇帝與內閣,無人能過問,三法司與夜衛也不行。
  司正殿靜悄悄的,只有閻十霄壹個人的腳步聲。
  閻十霄慢慢走著,走到葛朝身後視線死角的時候,突然壹擡手,十二支銀針無聲無息飛出,落在葛朝身上。
  他突然消失在原地,閃到葛朝身後,連點葛朝全身大穴,將其牢牢制住。
  “帶走!”
  兩個廠衛沖上去,像抗木頭壹樣,將葛朝抗在肩頭。
  葛朝壹臉呆滯,因大穴被點,無法動彈。
  司正殿的官員目瞪口呆,剛才還威風凜凜的葛朝,怎麽就突然被抓了?
  李清閑明白自己之前猜對了,那幾聲響動,必是抓捕遭遇反抗,內廠怕葛朝得到消息逃跑,只能直接來抓人。
  閻十霄環視司正殿,冷哼壹聲,壹甩披風,轉身向外走去。
  李清閑望著閻十霄的背影,余光看到龐明鏡跪在門口瑟瑟發抖。
  眼看閻十霄走出大門,李清閑輕咳壹聲,道:“啟稟大人,我舉報跪在門口的龐明鏡,與葛朝勾結。”
  “哦?”閻十霄停下,沒有回頭看李清閑,停在門檻內,門外的光照在他身上,身後留下長長的影子。
  他看了壹眼龐明鏡,道:“也帶走。”
  廠衛撲上去,抓住龐明鏡的手臂。
  龐明鏡楞了剎那,扭頭望向李清閑,撕心裂肺喊道:“李清閑,妳不是人!我就算化成鬼,也饒不了妳!我……”
  壹個宦官出手,點中龐明鏡啞穴。
  龐明鏡張著嘴,瞪著眼,被廠衛拖走。
  門外陽光明媚,殿內陽光正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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