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九章 萬壽山中的隱秘……

　　何為根骨？
　　依著道家所言，骨為形體之根本，所以發諸面，氣入骨為仙骨。
　　於佛家，根骨分為六根與筋骨，所謂六根，為眼根、耳根、鼻根、舌根、身根、末那。
　　極佳的根骨，自然要‘六根清凈’。
　　當然，這是於武道而言。
　　根骨，是壹個人的先天素質，後天很難改易。
　　假設根骨有壹百，壹個三十分根骨的武者，順暢無比的換血十三，熔爐成就，直至百脈、百竅皆通，其根骨或可達八十。
　　楊獄自問根骨不差，旁人有八十，他起碼有九十九。
　　可這壹分之差，就讓他知道了，什麽叫做‘大圓滿根骨’。
　　他本就超人壹等的眼眸，變得更為明亮深邃，包括五官、筋骨、內臟，都有著細微變化。
　　分明是十分細微的變化，但在他的感應之中，卻是立竿見影。
　　猶如魚躍龍門，這壹線之差，似乎就是魚龍之別……
　　“這就是天賦的差距嗎……”
　　身懷暴食之鼎，過去的十多年裏，楊獄並不太在意所謂根骨與資質的差距。
　　但此時，就不由得心生觸動。
　　這樣的差距，若無外力介入，單憑自身的努力修持，只怕根本不可能抹平吧？
　　“怎麽？”
　　睜開眼，秦姒於不遠處，怔怔的看著，眼神十分之怪異，讓楊獄下意識的摸了摸臉。
　　“沒，沒……”
　　好似是小心思被看穿，秦姒頓時紅了臉，口齒都有些不清晰。
　　楊獄反應多快，頓時猜出了什麽，心情不由稍好壹些，他雖然不在意皮相，但秦姒喜歡，他自然也喜歡。
　　“熊王！”
　　老狐貍倒是沒啥感覺，在她的眼裏，這頭熊貌似高了不少，但仍是滿身黑毛，半人半熊，醜的很。
　　“嗯。”
　　楊獄微微皺眉，他是真煩這老狐貍。
　　“楊……大王。”
　　秦姒回過神來，差點叫差了，好在反應快，將老狐貍的來意說明。
　　“妳能對付那條寒蛇？”
　　看著那垂垂老矣的狐貍，楊獄十分懷疑。
　　這頭狐貍活的是挺久，但壹無道果神通，二無什麽傳承，只有壹手對他毫無用處的勾魂攝魄。
　　不要說他，隨意壹個換血七次的武者，都能輕易打翻。
　　那寒蛇，可是十都級大妖……
　　“不過壹條小泥鰍，算得什麽？”
　　“是嗎？”
　　楊獄舒展著筋骨，只覺周身通暢，說不出的自然圓融。
　　“熊王不信？”
　　見楊獄漫不經心，老狐貍輕哼壹聲，道：
　　“那泥鰍比之山君、老猿王差了許多，可其身處碧水寒潭之中，功力增長十倍，便是兩個壹起，都不是他的對手……
　　妳雖身懷道果，可也還未成就十都，要對付他，只有壹條路可走，就是將其引出碧水寒潭……”
　　楊獄微微挑眉：
　　“妳有法子？”
　　“自然有，不過……”
　　老狐貍輕咳壹聲，道：
　　“那，聯姻之事？”
　　“……”
　　楊獄好懸沒給她壹巴掌，見他眼神不善，秦姒忙出來打圓場，同時眼神示意。
　　誰料老狐貍卻是十分的硬氣：
　　“此事，關乎壹件大隱秘，妳不允諾，老身絕不會說。”
　　“威脅我？”
　　楊獄幾乎氣笑了，拂袖間將這老家夥掃地出門：
　　“不說就滾！”
　　老狐貍跌了個很的，‘哎呦哎呦’的叫喚了幾聲，秦姒追出去，這老家夥已然逃的無影無蹤了。
　　無奈折返回來，還未說話，楊獄已是開口了：
　　“這老狐貍，不對勁。”
　　“怎麽說？”
　　秦姒皺眉，細細思忖，不得甚解。
　　數次前來，她都在狐谷之中，與那老狐貍接觸許久，但也未發現什麽異樣。
　　就像個不成氣候，但活的久壹些的小妖。
　　“具體的，不好說，但她，或許是有求於我們……”
　　楊獄思忖著。
　　秦姒不解：
　　“她之所求，不是庇護狐谷嗎？之前，祖師出手，橫掃了全山的妖獸，她驚慌也在情理之中……”
　　“如果，她所求，是我們，而非我此時這‘熊羆’的身份呢？”
　　“嗯？！這如何可能？！”
　　秦姒心中大驚，這是她從未想過的。
　　此處仙魔幻境，縱然再如何真實，都只是幻境，而且是遠古之前的幻境！
　　其中的妖也好，人也罷，都是不知道幾千幾萬乃至更久之前的存在了。
　　怎麽可能……
　　“是或不是，還不好說……”
　　楊獄也有些拿捏不定。
　　至少，他並非發現這狐貍有什麽破綻，不過……
　　“這……”
　　秦姒仍是有些驚疑不定。
　　不是不相信楊獄，實在是過於匪夷所思了，在她的理解之中，仙魔幻境就像是遠古時代留下的壹張古畫。
　　畫中人，難道還能活過來？
　　但她還是選擇相信：“依著妳所說，這老狐貍別有圖謀，那為何？”
　　“為何趕她走？”
　　楊獄眼神清明：“求人，也得有誠意……”
　　與那些老狐貍打交道，絕不能步入他們的節奏。
　　這壹點，是楊獄這十多年裏，與諸多老狐貍打交道的最大心得。
　　秦姒若有所思：
　　“那我，還要回狐谷嗎？”
　　“回，為何不回？她無論有什麽謀劃，總也傷不得咱們，若事有不對，直接出去就是。”
　　楊獄不慌。
　　不同於其他仙魔幻境，此方幻境，歸根究底已然是被暴食之鼎捕捉到的‘食譜’。
　　進或者退，主動權都在他。
　　大不了，放棄此次煉化。
　　“嗯。”
　　秦姒點點頭。
　　“回去之後，壹切如常，也不必試探什麽，如果我所料不差，這老狐貍在我這碰了壁，就會從妳著下手。
　　她說什麽，妳只管聽，要是讓妳做些什麽，也不用理會，交給我就是。”
　　輕聲囑咐了幾句，送秦姒出了山洞，楊獄這才折返回來。
　　“讓我謹守身份，莫非就是防備這頭老狐貍？還是說……”
　　楊獄心中泛起思量。
　　五臟觀食譜高達九耀級，他雖然看似隨意，心中其實始終很小心，也並未施展超過‘身份’的力量來。
　　“那老狐貍，或許是個突破口……”
　　滿是猴兒酒的猿王洞中，楊獄思忖良久，還是決定先換個身份。
　　以他今時今日的實力，想來可以選擇的，不止是獵戶、遊俠了……
　　……
　　……
　　吱吱～
　　日近黃昏，狐谷之中已點燃了篝火，諸多小狐貍圍繞著篝火，或是玩鬧嬉戲，或是手捧書卷，搖頭晃腦。
　　秦姒壹回來，壹群小狐貍就掛在她身上，七嘴八舌的叫嚷著。
　　“九，九姐姐。”
　　奶聲奶氣的叫嚷，壹只毛發柔順的小紅狐撲在秦姒的懷裏，仰頭，憨憨的看著她：
　　“那個壞人，沒有欺負妳吧？”
　　“小十三會說話了？”
　　輕撫著小狐貍，秦姒有些驚訝。
　　小赤狐，族中排行十三，這個排行，指的是她是這壹代狐貍之中，第十三個開啟靈智的。
　　不過，開靈智與會說話，是不壹樣的。
　　要知道，她此時說的，是道文，她也是學了十幾年，才勉強能書寫，與人交流，還是有些費勁。
　　“會啦，會啦。”
　　小赤狐嬌憨的抓著秦姒的衣襟：“那個壞人，很壞，很壞的！”
　　“他怎麽會欺負姐姐呢？”
　　親昵的摸著小家夥，秦姒微微笑著，狐谷的狐貍，與山中其他的妖獸不壹樣。
　　最大的不同，就是她們都在努力的學習道文，以及自人類世界得來的書籍。
　　“他很壞，很壞的！”
　　小赤狐說著，許是想起了自己被嚇尿的經歷，眼淚汪汪的控訴著。
　　“小十三，自去耍去！”
　　蒼老的訓斥傳來，老狐貍拄著拐杖走來，壹群小狐貍壹哄而散，開了靈智的，都規規矩矩的蹲坐在篝火旁看書。
　　“妳不是小九。”
　　老狐貍突然開口。
　　秦姒心頭壹震，但也有著準備，沒有大驚失色，只是點點頭，承認了：
　　“我不是，不過，我並不會傷害她……”
　　“小九是老身看著長大的，又怎麽會認錯呢？”
　　老狐貍嘆了口氣。
　　她看著篝火旁的小狐貍們，眼神溫柔：
　　“和老身不同，這些小家夥們，自小就學人類的書籍，都是好孩子，只有小十三，玩鬧了些……”
　　秦姒沒有說話，靜靜的聽著。
　　“妳們的來歷，目的，老身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老身想和妳們做個交易。”
　　老狐貍淡淡說著。
　　“交易……”
　　秦姒心中壹動，這才知道，自家楊大哥猜測的果然沒錯。
　　“老身不會為難妳，可能也為難不了。”
　　老狐貍苦笑壹聲，自懷中取出壹張獸皮，遞給秦姒：
　　“將這獸皮給他……”
　　“這獸皮是？”
　　秦姒很小心的接過，並未發現有什麽異樣。
　　“壹句話而已。”
　　沒有多說什麽，老狐貍轉身離去，回到了她的竹屋之中。
　　“壹句話。”
　　強忍著打開的沖動，秦姒轉身離開狐谷，朦朧的月色之中，名喚十三的小狐貍悄悄的跟了上去。
　　……
　　【身份：降妖童子……】
　　又壹次身份轉換失敗，楊獄不由皺起眉頭，正要繼續轉換，就察覺到了秦姒的歸來。
　　“這麽快？”
　　楊獄出得山洞，秦姒也剛好回來。
　　“這獸皮……”
　　聽著秦姒訴說，楊獄心中壹動，掀開獸皮，其上，只有三個字……
　　“擡頭看！”
　　楊獄下意識的擡頭。
　　此時，夜幕已深，壹輪圓月高掛中天，本是再平常不過的夜色，可楊獄心頭卻是湧現了剎那的冰冷。
　　那是，
　　誰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