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樂園

須尾俱全

科幻小說

  由身邊人親手拉開帷幕的末日地獄,正向林三酒呼嘯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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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真相篇1

末日樂園 by 須尾俱全

2024-2-24 18:58

  “所以……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當樓琴壹跤跌坐在車站前的臺階上,氣喘籲籲地問出這句話的時候,樓氏兄妹兩個人看起來從來沒有這麽慘過。
  當初二人在列車上意氣風發、滿不在乎的樣子,早就被灰土、血跡、傷痕給塗抹得點滴不剩了;兄妹倆的衣服都掛成了破條,狼狽得好像街頭流浪漢似的——壹個人丟了只鞋,赤著壹只灰撲撲的腳;另壹個人頭發都炸開了,因為爆炸時離得太近而沾了滿臉的黑灰,五官都瞧不清了。
  足足休息了壹個多小時,渾身疼痛的兩個人這才終於漸漸地恢復了壹點兒聽力。
  “餵,他怎麽會是我哥呢?”樓琴“呸呸”地吐了幾口嘴裏的土,灰泥和血汙下的小臉上盡是疑惑——她聽力剛剛回復,還不大靈光,聲音仍然很高:“正常人把脖子扭個180°,不早就死了嗎?”
  樓野瞥了她壹眼,又是無辜又是冤屈:“剛才就聽妳說什麽180°,都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什麽時候做過這種事,妳倒是擰壹個我看看!”
  “是真的,妳不信問林三酒——”
  林三酒正在心疼自己好不容易修煉出來的意識力,聞言被拉回了神,擡眼壹看,兩個孩子都正仰臉等她解釋,頓時有點心虛了。
  雖然成功地將真正的樓氏兄妹救了出來,但老實說,運氣成分占了很大比例——在她推測出的所謂真相裏,仍然有許多疑點都還沒有弄明白。
  不過兩個孩子都不是笨人,也許在聽了她的推測以後互相壹印證,就能將事情真相還原個七七八八了吧。
  林三酒想了想,整理了壹下思路,在自己的“骨頭”上寫起字來。樓氏兄妹都知道這壹回肯定不是十來個字能夠解釋明白的,因此倒十分有耐心,壹邊各自清理傷口,壹邊時不時地朝她看上壹眼,生怕漏了哪些字沒看見。
  “將頭扭過180°的,肯定不可能是活人;當時我們看見的,的確是壹個陰靈沒錯。”雖然意識力被消耗了不少,但好在這些天的修煉下來,意識力靈活得仿佛已經成為了林三酒身體的壹部分似的,心念意轉間這句話就寫完了。
  “咦,可是我壹直沒有放松對他的監視呀,”樓琴壹指身邊的哥哥,後者張著嘴巴楞楞地聽著:“我可沒看見什麽時候換了人!再說,沒有本人的配合,陰靈怎麽能做到來去無蹤的?”
  “妳忘了那棟樓本身就有問題了嗎?”林三酒寫完這句話,頓時感到有些地方很難解釋明白,當下打算從頭開始將事情捋壹遍——有不少她自己也沒想通的地方,正好能讓兄妹倆補齊。
  “我想,關鍵還是在於住宅樓——不知出於什麽原因,這壹片住宅樓都變成了陰靈,只是平時不能移動而已。所以在我們剛壹進入大樓時,就早已成為它下手的目標了。”林三酒寫的第壹點,在親身經歷了樓體變形壹幕以後並不難想到,樓氏兄妹見狀都點了點頭。
  “我不知道這種大樓陰靈平時是怎麽,呃,‘捕獵’的,”林三酒斟酌了壹下措辭,繼續寫道:“但是妳們兩個明顯屬於難啃的骨頭。”
  這壹段時間下來,林三酒也摸清楚了壹些如月車站裏的規律。
  與別處不同,這兒的墮落種是無法直接殺人的——所謂的墮落種,都是在普通人被暗物質侵蝕透了以後、出於各種各樣的原因形成的陰靈,它們只能夠對同樣被暗物質侵蝕過的人下手。
  而達到這個要求其實並不難;任何壹個外來者,只要還呼吸這兒的空氣、喝這兒的水,總會慢慢被侵蝕透的——更別說陰靈們還可以加速這壹進程。
  但樓氏兄妹可不壹樣。當兩兄妹在進入大樓時,除了壹雙眼睛渾身上下幾乎沒有壹處地方被侵蝕過;不管品質如何,至少他們從頭到腳壹身都是裝備,據說鼻腔裏還有壹個極小的暗物質過濾裝置,想要用殺死林三酒的辦法對他們下手,無疑可能性不大。
  而住宅樓跟其他陰靈最大的不同在於:它們無法移動。不能主動尋找獵物的情況下,想來每壹個送上門的獵物都寶貴之極,因此這壹棟樓靈便用了壹個曲線救國的辦法。
  有裝備並不代表萬無壹失——“住宅樓”後來的所有動作,想必都是基於這壹點推測而做出來的,而樓氏兄妹二人身上也的確有壹個弱點:衣服遮不住的地方就受不到保護。
  至於意識體的林三酒,就像是黏在餐盤裏的壹塊蠟,既不能吃也丟不掉,除了有點礙事之外,根本沒有被列在目標範圍之內。
  “難道說……這個用暗物質侵蝕我們的辦法,就是找壹個陰靈假扮成我們的樣子?”樓琴好像有些明白了,又好像仍不明白。
  “我懂她的意思了,妳可真傻。”樓野不忘回妹妹壹句,“壹個扮成妳,壹個扮成我,兩隊人馬分別在兩個地方近距離地接觸我們……不管怎麽下手,都方便多了!”
  林三酒上下點了點表示贊同——更何況,樓琴也提到過壹點:在如月車站裏壹旦受到驚嚇,暗物質的入侵就會變得很容易。而之前壹段時間的詭異狀況,也確實成功地將兄妹二人鬧得惶惶不可終日,連樓琴也說過自己肯定早就被暗物質侵蝕得差不多了。
  “假扮妳們的東西,我猜是之前死在樓裏的人。”林三酒又寫了壹句,雖然這壹塊兒她壹點根據也沒有,全是猜測:“也許就像是附在大魚肚子上的小魚壹樣,它們也必須依靠著住宅樓,這些新的陰靈才能‘生存’下去。”
  至於它們曾經是不是進化者、能夠變成樓氏兄妹的模樣是不是因為它們過去的能力……這些問題,不回到住宅樓裏的話,只怕是永遠也沒有答案了。
  “這壹部分我明白了,”樓琴的臉上劃出了壹道深深的血口子,她伸手摸了摸,卻出乎意料地只是吸了壹口冷氣,心思還全在住宅樓謎團上:“但是壹會兒是人、壹會兒是墮落種的,我還是搞不懂。”
  這壹處太復雜了,連林三酒也說不好——她想了想,只是寫了壹句:“我認為,那個住宅樓是以壹種‘搭積木’的方式來迷惑我們的。”
  “搭積木?”兩個孩子盯著這幾個字,都有些不可思議。“妳是什麽意思?”
  這個推測如果全寫出來的話,恐怕又多又亂,解釋到明天也未必能解釋清楚——更何況,有不少地方還需要兩個孩子來補足她的推測。想到這兒,林三酒寫道:“妳們倆分別把進入大樓後,自己身上發生的事復述壹遍。”
  兩個孩子對視壹眼,講述起自己的經歷。
  而正如林三酒所預料的壹樣,這兩段經歷從壹開始就出現了奇妙的分叉。
  “在哥哥的惡作劇之後,我們就在那條走廊裏找房子住……”樓琴剛開了壹個頭,就被樓野打斷了:“妳等會兒!那個惡作劇什麽的,我不都跟妳說過了嗎,我沒做過啊!”
  “妳自己幹的事妳自己忘了?再說妳什麽時候跟我說過——”
  眼看著要亂,林三酒趕快寫了壹句“別管,繼續說”,才讓兩個孩子暫時安靜了下來。
  “說起來也很奇怪,每間房子都破破爛爛的,唯獨哥哥找到的那壹間那麽漂亮……於是我們住了進去。到半夜的時候,因為有點什麽聲音,林三酒妳不是出去看情況了嗎,但壹直都沒有回來,我就把哥哥叫醒了去找妳。結果沒想到他壹去也是好幾個小時,我自己找了妳們壹圈也沒見到人,只好獨自在屋裏等……”樓琴再度說起這段經歷時,好像又回到了那個詭異的晚上了似的打了個顫。“好在妳後來又回來了。”
  ……就在樓琴等待哥哥和林三酒回房的時候,林三酒正因為返回去後發現沒有人,而壹路找到了壹樓大廳,結果在15樓電梯口遇見了壹對樓氏兄妹。
  當她把這壹段寫下來的時候,頭壹回聽說這事的樓琴眼睛都瞪大了。
  樓野心裏憋著話又不能說,臉都皺起來了,見林三酒終於示意他說話,登時吐了壹口氣,連珠炮似的說:“這麽說來從壹開始就有問題了!我是沒有幹過那個什麽惡作劇的,我當時直接在那間漂亮房子裏落腳了,而且房子還是阿琴找到的……對了,當時我壹直沒看見林三酒,阿琴跟我說妳去周圍看看環境了,壹會兒就回來。”
  說到這兒,他也意識到了當時自己身邊的人肯定不是活人,臉色不由有點發白:“……後來壹直沒見妳回來,我們出去找妳,正好看見壹個電梯升上來,結果門壹開就是妳。”
  沒想到林三酒的經歷和樓野的經歷在這兒接上了——林三酒感覺自己的疑惑又少了壹個,忙將自己後來在洗手間裏聽見馬桶沖水聲、正好被樓野撞見自己的屍體、又飛上樓看見了樓琴的這壹段給寫了下來,看得兩個孩子壹楞壹楞的。
  “啊,那也就是說,時間線是這樣的——”樓野壹邊說,壹邊在地上比劃起來。“我們同壹時間進了兩個房子,過後林三酒出去了壹趟,回來發現房子裏無人去找我們;差不多這個時候,假樓琴跟我說去找妳,隨後在電梯裏遇見了妳,妳就跟我們壹塊兒回了我所在的房子。這段時間裏,在假樓野出去以後,阿琴壹個人尋找過我們,但她沒有找到……直到後來林三酒妳向上飛,才遇見了真正的阿琴。”
  雖然還是七扭八繞,但好歹算是把這壹段理清楚了。
  “怪不得呢……”樓琴臉色也有點發白,“當時我在走廊上就覺得有點奇怪,還特地看了看墻壁拐角的角度……因為不管我怎麽想,要是把活人的脖子扭成那樣,好像都有點不可能……而且我哥從來也沒有過壹個戴在前胸的特殊物品。原來從那時起,就已經不是我哥了。”
  “可是那個住宅樓是怎麽辦到這壹點的呢?”樓野問道。“阿琴找人的時候,怎麽會偏偏漏了我們那壹層?”
  “她並沒有漏掉……我們逃的時候其實就看見了它的手法——或者應該說,手法的壹部分。”林三酒寫道,“說起來其實再簡單也沒有了:樓體內部的每壹個房間、每壹條走廊,都像是壹個個的小塊積木壹樣,是可以靈活地自由排列、重組的。”
  “好比在惡作劇的時間點來說,當真正的樓野壹拐彎、獨自走進了另壹條走廊時,這個走廊其實就已經被挪走了,取而代之的是另壹個裝著假樓野的走廊。恐怕是那個墮落種死時就是脖頸扭曲的樣子,壹時沒有緩過來,才出現了壹個馬腳,於是趕快以開玩笑這個借口糊弄了過去……而‘調積木’這個手法,它用了很多次,幾乎屢試不爽,反倒把我們迷惑得團團轉。”
  樓野回憶了壹下,發現當時自己走進走廊以後幾乎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不由楞楞地張大了嘴。
  林三酒解決了心中的第壹個疑惑,對自己的推測更有信心了,於是示意兄妹二人繼續往下說——二人的經歷仿佛像是兩根隨手畫出來的線,時而相交,時而又離得遠遠的,中間許多不壹樣的地方,果然為林三酒解答了不少問題。
  他們二人講得差不多了,林三酒停下來思考了壹會兒,隨即在心裏嘆了壹聲。
  雖然這麽說有點奇怪,不過這棟住宅樓可以稱得上是來到如月車站後,她所遇見過的最狡猾的對手。
  在每壹個關鍵點上,住宅樓幾乎都能夠做到先他們壹步——設下迷惑人的陷阱、使墮落種放出煙霧彈……如果不是林三酒壹直處在半個旁觀者的位置上的話,恐怕他們現在早就中了計,在住宅樓裏自相殘殺而死了。
  “現在咱們可以來捋壹捋每個時間節點上的真真假假了。”林三酒寫完這句話,感覺自己松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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