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5章 意料之外

　　“下午五點半時，我們在工廠碰頭。”
　　河歡這句話壹遍遍撞擊著林三酒的腦海，響亮得淹沒了她自己的思緒。她擡頭看了壹眼中介辦公室墻上的鐘，現在是四點四十八。
　　從她所在之處到郊外工廠區，還有挺遠壹段距離，壹小時都勉強能夠；林三酒知道自己沒有時間耽誤了，將鏡子壹收，轉頭就沖出了門。因為不清楚路線，她便攔下了壹輛出租車，沒想到正好快要趕上交班時間，壹連幾輛都表示沒法走——等她好不容易趕回工廠區的時候，已經五點五十了。
　　她甚至顧不上隱藏步態了，現在連她的最快速度，她都嫌實在太慢。假如河歡回來了，那他和韓歲平就已經單獨相處了二十分鐘……
　　其實她清楚，韓歲平是火箭計劃能夠實施的最關鍵條件，河歡如果要對他不利，可能早在二人壹分手後，就又折返回工廠了——那就意味著，她已經晚了整整壹天。
　　可是，她還有壹線希望……如果河歡認為自己確實能走的話，他會不會產生動搖，不聲不響地跟著走？河歡對這個世界的厭惡，她曾經真實地體會過，總不可能也是在演戲吧？
　　等她壹股風似的沖進工廠，直奔韓歲平落腳的地方時，遠遠地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背影：韓歲平仍舊窩在他搭出來的“洞穴”裏，中心是他的電腦，旁邊不知何時還架了個小音箱；那顆頭發亂蓬蓬的腦袋，正時不時地轉來轉去。
　　“韓歲平！”林三酒叫了壹聲，撲上去，握住他的肩膀。“妳沒事吧？”
　　“啊，”
　　韓歲平被她驚了壹跳——他雖然進化了，戰鬥意識還是不足，都被拽得半轉過了身子，才意識到身後有人來了。除了這壹點，他看起來確實好好的，壹切如常。“我沒事啊，怎麽了？”
　　“河歡是間諜！”
　　林三酒壹顆心頓時落回了肚子裏，加快語速說：“把妳的東西收拾壹下，我們趕緊……”
　　說到壹半，她的聲音頓住了。
　　韓歲平面色發白，嘴唇半開半合，徹底轉過了身。從他剛剛露出來的另壹只手上，正握著壹只通訊器；代表通話中的光點此時正亮著，細微得幾乎聽不見的雜音，在通話筒中沈默地持續了壹會兒，“哢噠”壹聲被掐斷了。
　　林三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她恨不得打誰壹拳才好，“別告訴我，那是河歡？妳剛才——”
　　“我哪知道妳要說這個啊！”韓歲平急忙跳了起來，壹臉無措地解釋道：“他呼叫了我的通訊器，說他剛剛才到工廠區，問我妳回來了沒有……”
　　林三酒使勁閉起眼睛。
　　假如河歡之前是因為有走的希望，才沒有對韓歲平下手的話，那麽他現在也知道，自己不會再帶他走了。他已經知道了他們的火箭計劃……
　　“然、然後我還沒開口，妳忽然沖了進來……”
　　“行了，別說了。”林三酒壹揮手打斷了他，想了想，轉身就朝工廠門口急速沖了出去，在身後扔下了壹句話：“妳趕快收拾東西，我去找他。”
　　河歡在電話中說，自己剛剛回到工廠區。這段時間以來，眾人都知道從什麽位置出入最不惹眼又最方便，那個地點已經成了他們固定的出入口。河歡下車的地方，想必依舊離那出入口不遠；以她的速度，應該可以在他離開之前抓住他。
　　腳下不敢稍慢，林三酒壹轉彎沖入小巷中，在差壹點撞上前方的人之前，急急剎住了步子。
　　“誰？”壹個陌生女性迅速退了兩步，像格鬥家壹樣舉起拳頭，下意識地進入了壹個防備姿勢。“妳是什麽人？”
　　林三酒肚子裏的問題先被她給問了，瞪著她壹時竟沒了話。這女人年紀稍長些，毫無疑問是壹個進化者，生得壹雙濃眉星眼，腦後紮了個馬尾，英氣勃勃地漂亮——問題是，這誰啊？
　　“我還要問妳是什麽人，”林三酒急著要找到河歡，但為了韓歲平安全考慮，又不敢放壹個陌生進化者在工廠區裏到處轉悠。“妳在這裏幹什麽？”
　　“妳是征集同伴的進化者吧，”
　　那女人的戒備絲毫沒有松懈，盯著她問道：“這是妳們的壹個陷阱？”
　　這都什麽和什麽？
　　“把我帶來的那個男人，”那女人左右看了看，冷笑了壹聲：“現在把我交給妳了？妳以為妳就可以解決掉我嗎？”
　　三酒皺起眉頭，似乎隱隱地有些明白了。
　　“這不是陷阱。帶妳來的男人，是不是壹個皮膚白皙的——”
　　“他說他叫河歡，”那女人挑起了眉毛，“妳們到底在玩什麽招數？他忽然跑了，換妳來？”
　　這是河歡新募集到的進化者——還是也和他壹樣，又壹個臥底？
　　“他往哪裏去了？”林三酒低聲問道。
　　她情急之下，不由往前走了兩步，這舉動卻壹下子驚著了那女人。後者急忙向後壹躍，喝了壹聲“別過來”，轉身就跳上了不遠處的鐵絲網；她似乎認定了這群陌生進化者不懷好意，連多壹句話也不說了，往林三酒臉上壹瞥，從屋頂上幾個跳落，就消失在了工廠區遠方。
　　林三酒沒有去追。
　　現在當務之急是找到河歡。萬壹河歡將他們的計劃告訴了……不，不是萬壹，他如今不可能跟著己方壹起走了，那麽幾乎可以肯定，他壹定會把計劃泄露出去。
　　順著他可能會走的方向，林三酒把工廠區內外都跑了壹遍；她自己能力下降損耗也很嚴重，直跑得氣喘籲籲，依舊沒有找到河歡的人影。【意識力掃描】中除了她自己，沒有第二個人形生物了——她在心裏暗罵壹聲，掉頭趕回了工廠。
　　即使戴了帽子，依然能看出韓歲平壹張臉發白。他的背上背了壹只大大的雙肩包，大概是為了以防萬壹，他右邊的爪子被叫出來拖在地上，半藏在門口後方等著她。
　　“快走，”林三酒示意他收起爪子，“我們必須趕緊換個地方！”
　　“沒找到河歡嗎？”韓歲平壹邊跟著她跑，壹邊問道，“那我們的計劃——”
　　“我知道，”她攔住壹輛車，率先鉆了進去。“我們之前的計劃已經行不通了。”
　　“那我們現在去哪兒？”
　　她還沒有找到壹個安全的落腳點。林三酒頓了頓，緊緊咬住下唇。“有壹個地方，”她以氣聲說，“我們和誰也沒有提起過。”